XL.分

       在让我失望的这件事情上,采和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。

       我几个月回来休几天,她就忙几天,我是想趁着阳光很好的时候,爬爬山,趟趟水,晒晒太阳,虽然山是黄的,水是冰的,太阳是曚昽的,可真的出来走走的男女,谁会在乎草里有没有蚂蚱、水里有没有鱼、云里是不是薄日。

       坐诊,培训,交流会,不是工作,就是工作的路上,似乎我在她的世界里,从来就没有做过中心语,就像鸟字前面的"飞"一样多余。

       大为说,留守妇女都这样,时间久了,心里会长草,所以说,她的忙,不见得是真的忙。

       意思是,我被绿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,如我和她这种状态,说异地恋更为贴切,没什么夫妻之实,何来这样称呼。

       "啊?就没那个什么?"

       看他一脸颠倒是非的下流相,似乎谈个恋爱非得有点什么才正常,我要是个女的,非用老虎钳子把他阉成艾公公!

       "那个,娄小姐,大为说,在你醉酒的时候救过你。"

       "救我?他是在救采和,我又没有得罪谁!"

       "救你和采和是两回事,采和是被威胁,你是被强暴。"

       "滚蛋!我被谁强暴?"

       "他说,救你靠的是他非凡的自制力。"

       好了,后来的情节怎样发展,是动作戏还是惊悚剧,就是娄趣的事情,我能做的,就是买盒一百贴的邦迪给他邮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一个故事能够让你明白一个道理,你会在乎故事是真的,还是道理是对的?

       我更在乎故事是真的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,这个道理是,异地久了会疏远,就像大为说的,心里会长草。

       我是真不希望他的嘴里开过光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,忐忑一个下午,等到娄趣下班,约去一家甜品店里,没有铺垫的语言,一个问题,采和和她院里的医生是否有过暧昧之事?

       看她眼睛瞪的,双眼皮抻成单眼皮,眉毛顶在了抬头纹里,我以为会是个收不住下巴的答案,结果却是,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大为说,这个不知道,就相当于一个人问另个人你爱过我么之后的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听似,鞭辟入里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说,我和采和的感情荒唐的死了,大为就是磨完了刀塞进我手里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假﹝jià﹞,毫无缓冲的结束了,本就没几天,又发了两天烧,蒙着棉被昏天暗地的睡过去,攒了几个月的假期,就像灌满火药的炮仗,嘭的一下就没了,没就没了,偏就二踢脚的走向是心脏,炸得稀碎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我天生就是一个拴不住女人的男人,举凡和我接触过的女人,都是选择了另外一个男人,许是命犯天煞,纤细的红绳扯不住姻缘,注定孤苦的命,怪不得我梦里的时候总有一个画面,老人、和雪花点儿荧屏。

       又见春绿。

       又,是见了几天东北的枯黄,实际上,我早已见惯了海西的颜色,一年四季不变的颜色,反倒雪后草木的枯萎,透着鲜见的新鲜。

       近来这里天气不很好,雨水颇丰,临行前撑着伞,落地又是一片雨,屋子从里到外透着霉气,偶尔太阳当空,草地里一片祥和,蚂蚱飞了,青蛙叫了,人儿笑了,我也凑凑热闹,抓着难得一见的阳光,晒晒肚子里的霉气。

       回来有些日子,采和没有和我发过一条消息,我也没有给她拒绝我的机会,聊天软件里所有关于她的信息,删掉。

       这种互不搭理,我认为就是分,那么,索性就分得彻底,免得醉了酒又和她乱联系,我这样的人,丢情却不能丢人。

       偶然一天逛微博,和我一样的男人写了一样的话,评论区里有条回复:

       活该你单身!

       一万多个大拇指。

       真是,被绿都绿得那么理所应当、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   生活继续,不能被几只蚊子咬了就不过夏天,有时候很难理解爱得轰轰烈烈分得死去活来的人,我心里也一直住着死也忘不掉的女人,记忆里大多都是一起快乐的事,偶然想起来,只会弯起嘴角笑,至于眼泪,压根儿就不是共生体,我所认知,爱要过程,分要结果,我的爱情不是藕,是萝卜,一刀下去,不沾刀,不黏连。

       大为问我卸了牵挂什么感觉?我说没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没感觉,不是用来说给别人听,而是真的没感觉,屋外阴雨连绵,我心云淡风轻。

       想想我和采和从相识那天起,就没有多少接触的日子,电话没有常联络,网络也没有常联系,我们之间缺少太多可供回忆的画面,哪怕有,也是缺红少绿,鲜有色彩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,我们谁也不是谁生命里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女人的清净是真清净,不错,终于可以在草地里、树荫下,看自己喜欢的书籍,不再是《莫生气》《圣经》《老子》《论持久战》,还有,《活着》。

       偶然一天,电脑前叮咚一响,电子邮件:

       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,不然对不起我十里八村第一泼妇的称号,等着!

       发件人:lancaihe@xxx.com

       不得不承认,有些时候,这个女人比我,更有男人味!

20 Feb 2017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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