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XIV.失去

       清楚记得一件过往窘事，追溯在工作半年久的样子。这篇，要回到我的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向晨，两点一刻﹝日记里有精准的写下时间，请不要质疑我对时间的描述﹞，披着换下工装的便服，穿插在阒无人迹的巷子里，那时我的习惯，再夜亦要赶回去，回到自己的房，睡上自己的床，尽管租住的不大的地方，至少不会在公共宿舍里给白天接班的同仁唤醒，龇牙咧嘴的告诉我，该是到了交替床位的时候，似乎我若不起来，站着的人会武装到牙齿，血淋淋的啃下我那双睁不开的眼。该死的永远睡不到自然醒。

       巷子的尽头是片荒芜的黄泥地，鲜有几棵黄绿的矮草弱不禁风的活着，荒芜地的尽头，是片尚有人气的居民区，27#楼2单元402室，那里防盗门的锁，和我插手兜里的钥匙，滋生着让人羡慕而又妒忌的爱意，似乎它们的爱情，就是对＂忠贞＂绝对的诠释，有时候难免会让我涌上几分醋意，着实要去锁头匠那里配上几把相同的钥匙，告诉它们什么叫做下作的爱情。

       静下心来思量，怎地与破铜烂铁一般见识，何必！而况，摸下口袋，本就捉襟见肘，还是留作馒头钱艰辛的活。

       我，并没有如愿打开402的房门、睡上402的床，而是在荒芜地的唯一一盏钠光灯的下面，因为一个不算熟悉的女人、和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，意料外的滞留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因为男欢女爱那些破烂的事，只是，今次的事件是，男欢女不爱。

       看样子，钠光灯下蛮缠的男人，并非俊杰。

       我当然不想在与生俱来的外貌上做文章，但我始终认为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，可以没有张扬的美，但一定不能有突兀的丑。

       女人很有张扬的美，男人很有突兀的丑，此事古难全。

       我当然亦希望青菜可以找到钟爱它的兔子，萝卜可以找到喜欢它的熊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，这样的希望对于这样的男人，只有燃烧在梦里。

       我着实不希望现实给他一巴掌，只怪不识时务的人，非要堵着现实说不，陆象先活着的时候有句无比生猛的言辞：天下本无事，庸人扰之而烦耳。现下援引过来送给这位可怜的男人，裱上！

       所以，我奓着胆子走过去，站在这个我不算熟悉的女人面前，轻轻地拉起她的手，告诉对面瞋目的男人，此乃我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也许有些读者要喊出来：＂你有一身武艺？＂

       Ok，必须承认，这个真没有！

       所以，女人把我搀到她的屋子里，结实的捆了一卷儿厚实的纱布。看下镜子里的自己，活生生一个从车祸现场拖到医院里包扎后的病人，多想告诉这个双手纤细的女人，其实对于这样轻微擦破的伤口，只要几张单薄的创可贴就好。

       这样，我们开始熟悉。

       确切的说，我开始和＂暧昧＂这个陌生的词语搭上了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至少，我是这样认为。

       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﹝事实上就是这样的天气，没有刻意想渲染什么﹞，我和几个没有成家的朋友，确切的说是几个没成家的朋友和我，在烧烤摊子里聊着曾经接触过的女人，我又一次想起了竹子，满脑子都是和她过往的事，我想，对于她，不过只是从语言上的忘记。平日里我是不大喜欢参与这样的话题，不是因为怕勾起什么样的酸楚，而是在我的记忆里，似乎只有这样一个女人可以回忆，太过对不起坐着的听我故事的人，单一而又乏味。

       就像后来竹子给我e-mail里的话，她亦遇到了同样烦心的事，只有我这样一个男人可以和朋友分享，而且，分享的只有痛。

       我不信！只回复了一句：忘记痛，剩下的只有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女人在那一晚给我打了电话，我是告诉她在外面迎着风和几个胡言乱语的朋友喝酒。

       我压根儿就不信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，她会孤身一人找我，而且是，和我们一起喝酒，直到酕醄。

       朋友们大着舌头勾肩搭背的走了，剩下我和她，踉跄的走着，直到没有了人，没有了街灯，没有了汽笛声，只剩下了我和她，还有夜，还有风。

       我记得她说，她那里有解酒的茶。

       我记得我说，解酒最好的方法，就是躺上一张宽大的床。

       她说她那有。

       当第一缕光透过玻璃刺进我的双眼，我开始恢复了丢了一夜的意识，我知道我搂着的女人是谁，也知道酒后发生的事情，我很淡然的看着这张熟睡的脸，没有半点愧疚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着在一个当婚当嫁的年龄，只是赶在公证处前面做了一件人之常情的事，我发誓没有把它当做一场酒后的过失去逃避任何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三个月后的一天，女人和我做了最后一次交谈，她问我对她什么感觉，我说不错，她问是爱还是喜欢，我说没区别，结果只是给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，消失在了人群里。

       我知道期间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，有我绝对的错，亦有她不可理喻的行为，只是想不到会有这样决绝的离去，再没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现下还没有勇气把属于我的过错写得详实，要知道，写自己错的经历，并非一件容易的事，帝王尚且不能，而况庶民。

       前不久，偶然捧着一本杂志打发无聊的时间，上面有这样一句话，让我铭刻心底：爱和喜欢的区别在于，爱花会浇水，喜欢则摘下！

       肠子都青了！